秦羚学者
生态空间是国土空间中的母体空间,也是元空间、底层空间。从生态空间中孕育和分立出农业空间、城镇空间、线性空间。生态空间是元空间、底层空间,农业空间、城镇空间、线性空间是次生空间、表层空间。元空间、母体空间、底层空间的品质对次生空间、表层空间具决深刻影响,甚至是决定性影响。比如,西安与成都、北京与深圳,其城镇空间、农业空间品质,直接与其生态空间品质密切相关。 曾经洪荒的地球,原本是一个整体空间、一个混沌空间,只有原真的生态空间,也是纯真的自然荒野。人类是大自然精灵,原本在生态空间——森林、草原、湿地中安身立业。这时的活动,零零散散,分布在生态空间上。自从人类文明诞生的那一刻起,如同自然生态系统发生了“核裂变”,开启了单一物种改变地球生态系统演替和地球表面空间结构的历史进程。人类在与自然共生中向自然学习,驯化动物、栽培作物,学会了用火,从森林、草原、湿地空间上开辟出种植作物、饲养家畜的空间,这就是以生产农产品为主的农业空间。那时,人类文明表现为农耕文明,农业空间也就成为人类文明的主要空间载体。后来,在农业空间的基础上,人们进行加工,进行贸易,形成了交易市场,形成了人口聚集的集镇。于是,出现了加工中心、贸易中心,也就是以工业和服务业为主的城镇空间。如今,人类已经完成了由农耕文明向工业文明、城市文明的转型升级,城镇空间已经成为人类文明的主要空间载体。至此,生态空间孕育和分立出农业空间、城镇空间、线性空间。 按照生产产品和提供服务的属性,国土空间规划为城镇空间、农业空间、生态空间,以及线性空间。若以人类发展的立场观察,城镇空间是人口集中的第一空间,农业空间是第二空间,生态空间是第三空间,线性空间是第四空间,也被称为其它空间。若从空间生发原理分析,生态空间是元空间,是文明之先的第零空间。农业是一次产业,农业空间也是第一空间,城镇是二三产业聚集之地,也是第二空间,线性空间是输送服务业,是第三产业,也是第三空间。 生态空间是“元空间”,具有自然属性、以生产生态产品和提供生态服务为主体功能。生态空间是原生的自然空间,或是经修复、重建以自然再生产过程为主的国土空间。在三大空间中,生态空间规模最大。生态空间主要由自然力控制着,是生态“永动机”。按照“绿色含量”“生态产能”,可以把生态空间一分为二:绿色空间和缺绿空间。绿色空间是天然的森林、草原、湿地、河流、湖泊、海洋,也包括恢复重建人工森林、库湖水面等;缺绿空间是沙地、裸地、盐碱地、冰山等。按照受保护程度,生态空间分为永久生态空间和一般生态空间。永久生态空间是生态保护红线范围内的生态空间,也是实行最严格保护的生态空间;一般生态空间是生态保护红线之外的生态空间。在农业空间有杂草毒草之说,在生态空间则“无闲草”。所有的生物,都是自然生物体系中的一部分,并通过生存竞争获得属于自已的“生态位”。在某种意义上,生态空间是不宜转为农业空间和城镇空间的自然“保留地”,而永久生态空间是自然帝的“自留地”。有幸保留下来的生态空间,不适合于农业经济,更不适合工业经济和商业服务业活动。已经居住在生态空间的居民,大多是低学历低收入人口。因自然物理条件的原因,在生态空间难以享有与农业空间相当的现代化生活,更无法与城镇空间的现代化水平相提并论。 农业空间是“第一空间”,以承载农业生产和农村居民生活为主体功能的国土空间,主要包括永久基本农田、一般农田等农业生产用地,以及村庄等农村生活用地。农业空间也不是原生空间,而是人类清除原始植被、驱赶野生动物后,对自然生态空间进行了粗糙改造后形成的空间,也是人类选择动植物的自然再生产与经济再生产交织在一起的国土空间。在地类上,农业生产空间包括耕地、园地和其他农用地;乡村生活空间包括农村居民点、乡村公共设施和公共服务空间。在种植业生产过程中,耕地、园地兼有一定生态功能,但其主体功能是提供农产品。在农业空间中,划出耕地保护红线,红线之内是实行最严格保护的永久基本农田,以保障基础食物的生产能力。在城市化之前,农业社会时,农业空间是人类活动的主体空间。进入现代社会后,城镇空间提供了更多的就业和服务,农业空间上的人口向城镇空间转移。相对于城镇空间,农业空间是低收入人口集中的空间,以种植业为主,居民点分散,表现为村庄形态。 城镇空间是“第二空间”, 以城镇居民生产生活为主体功能的国土空间,包括城镇建设空间和工矿建设空间,以及部分乡级政府驻地的开发建设空间。城镇空间并不是原生空间,而是自然生态空间经过人类长期改造、雕琢的国土空间。经历农业化、工业化之后,现代社会也称之为城市化社会。在城市化国家或地区,城镇空间是人类经济与社会活动的主体空间。总体而言,自然力对城镇空间的调控力度呈衰减之势。城镇空间是高学历人口、富裕人口聚集中心,也是政治权力中心、文化教育中心、知识生产中心、科技创新中心、金融中心、制造和服务业中心,直观呈现形态为镇、城镇、城市、城市群、城市带、城市圈、大都市区。在城镇空间内部划定城镇空间增长边界,即城镇开发边界,以控制城镇无序扩张。在三大国土空间中,城镇空间规模最小,约占国土空间5%,而聚集的人口和创造的GDP分别占70%、80%以上。线性空间是“第三空间”,也是“其它空间”。 线性空间是在三大空间中往来穿梭的水利、交通、能源、通信等所占空间,约占国土空间的1%。从国土规划来看,在三大空间中都包含着“线性空间”。线性空间会受到自然力的影响,但主要受控于人类力量。因生态空间规模大,“第三空间”主要是在“元空间”穿越。 第一、第二、第三空间是元空间的次生空间。人类文明的发展过程,其实就是农业空间、城镇空间、线性空间持续膨胀的过程,也是“第一空间”“第二空间”“第三空间”持续挤压并吸收利用“元空间”的过程,由此导致元空间过度萎缩。历史上,农业空间过度膨胀,过垦过牧、毁坏天然植被,引发水土流失等生态灾害。如今,面临城镇空间、农业空间、线性空间“三个扩张”的压力,问题更为突出,生态空间安全收到严重挑战。清醒认知生态空间的重要性,探索研究国土空间开发利用和演变规律,已经成为21世纪人类发展面临的共同课题。相对于第一、第二、第三空间而言,元空间最大特征就是人少,甚至无人,属于少人空间,或是无人空间,也可视作“无人区”。元空间是自然保留地,也是野生动植物必不可少的“最后的栖所”,属于大自然缔造的“野性空间”。元空间是第一、第二、第三空间的底层空间,离开元空间,第一、第二、第三空间将失去支撑,并逐步走向崩溃。分析判断人与自然的关系状况,关键要看不同国土空间力量对比、三大空间势力范围进退消长。在人类文明进步过程中,元空间已过度退让,并已经退缩至一个生态极小值,物种丢失严重,生物体系进入崩溃边缘,生态系统安全受到严重威胁。人类不能成为地球生物圈的终结者,必须断然停止“向自然进军”的脚步,及时保护修复受到损伤的生态空间。现代化国家,走过了向生态空间索取资源的阶段,进入了向生态空间回馈补偿的阶段,并最终实现与自然共利互偿。坚持人与自然和谐共生,厘定元空间、第一、第二、三空间,这是中国式现代化、中国式生态文明的国土保障,也是重要标志。 不同国土空间是生命共同体,好比是一棵大树的树冠、树干、树根和维管系统组成,缺一不可。生态空间是树根,农业空间是树干,城镇空间是树冠,而贯通穿梭三大空间的线性空间则是大树的维管系统,在根、干、冠之间输送水、电、食物、能源、信息等。人们总是容易看到暴露于眼前的树冠和树干,而不大能够注意到深埋在土层里的“根”,自然对“根的面目”“根的使命”缺少科学认知。树冠与树根存在一定比例关系,即是树木学上的“根冠比”。树高千丈,其功在根。根系的盛衰,关乎着树干的强劲与树冠的繁茂。在地球表面不同空间,生态空间的质量不同、颜值不同、服务能力不同,相当于是生态“永动机”的型号不同、功能效率不同,也如同大树的“根冠比”不同。具有强大生命力的生态空间,犹如巨大的根系,必然支撑起枝繁叶茂盛的农业空间、城镇空间。当生态空间崩溃的时候,农业空间、城镇空间也必然随之崩溃。一个国家,国土空间是一定的,三大空间都会受到约束。城镇(树冠)、农业(树干)与生态(树根)之间必须保持协调。既要防范农业空间、城镇空间对生态空间过度挤压带来生态风险,又要高质量治理生态空间,提升生态“永动机”功功率效能。同时,农业空间、城镇空间效能提升,也会减轻生态空间压力。 楼兰古国,一度辉煌,如今已经掩埋于黄沙之下,成了“城郭巍然,人物断绝”的不毛之地,留下一片残垣断壁,似乎在控诉毁坏生态“永动机”的“罪过”。古今中外,无数事实证明,缺少元空间支撑的第一、第二、第三空间就是一盘沙,缺少生态文明支撑农业文明、城镇文明、信息文明,就像是没有根脉支撑的大树,必定是“惊鸿一瞥”“昙花一现”。 注:本文为《深绿之路——生态空间理论与治理实践》第1章生态空间生态学内容节选。2023年7月5日赴成都旅途中。 (责任编辑:admin) |